谭锐又沉默，久久没回答。
谭修辰心里明白，只是谭锐一厢情愿要离开而已：“他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我管不了。”谭锐沉声道，“但我非离不可。”
谭修辰斜了他一眼：“你外面有人了？”
“跟这没关系。”
那就是有了。谭修辰不置可否地撇撇嘴。
“我知道你从小就跟你妈亲，肯定想跟她。”谭锐突然话多起来，“但你得知道，我们离婚错在你妈。她是怪物，还是疯子，什么都不会，根本养不活自己，更别说你......”
谭修辰打断他的话，“我成年了，不用考虑跟谁的问题。还有，我不用他养，我可以赚钱养他。”接着转头看着那男人的嘴脸，恶狠狠地评价道：“你说的话真恶心。妈妈真是白给你这么多年。”
“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好过吗？你懂个屁！要不是我真的爱她我能忍他这么多年？她就是个疯子。”反正已经决心要离婚，谭锐终于歇斯底里起来，“你说我恶心，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恶心？我跟贴身养了个变态有什么区别？”
他语焉不详地骂了很久，车轱辘地骂宋尧是个变态是个怪物，但不提具体发生了什么。一切都说得含含糊糊，不过谭修辰心知肚明。谭修辰推测妈妈在这小半年里爱得更疯了，做出了一些谭锐完全无法忍受的事。
这个男人对妈妈的恶言恶语让谭修辰恼火，他忍无可忍怒道：“你凭什么这么说他？他未成年的时候就把人搞到手的衣冠禽兽难道不是你？”
“你知道个屁！”谭锐整张脸皱在一起，像是想起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，呕吐物上涌的表情，“她未成年也是个变态偷窥狂，我早该想到她一直不正常。”
谭锐一直骂到车库，才慢慢缓和。深深换了几口气，压着火气跟谭修辰继续说：“我就不上去了，主要就是想让你回去劝劝你妈，早点离了我们都解脱。”
谭修辰懒得应他。
他知道自己劝不动——妈妈离不开这个男人的，妈妈会死的。
谭锐关上车窗掉头开走的时候，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。他以为谭修辰没听见，其实谭修辰听得明明白白。
他说：“太像了。”
47
谭修辰刚把钥匙插进门锁，旋了半圈，门就从里面唰啦一下拉开，突然露出宋尧的脸。
宋尧一头长发乱蓬蓬的，披散在头上肩上，他刚刚冲到门前，惯性还把他的头发甩到脸上，像个女鬼。红血丝裂痕一样布满眼珠，红得很艳，而眼眶周围却是暗淡的黑灰，筋疲力竭的模样。
眼睛里一瞬间异常激动的精光，在看见谭修辰之后霎时消失，光亮被抽走一般。宋尧一头栽进谭修辰怀里，哑着嗓子喃喃重复问：“你爸爸呢？”
谭修辰猝不及防，手忙脚乱地接住妈妈，搂在怀里，小心翼翼地进了门，轻声答道：“他走了。”
宋尧一听就哭起来，在谭修辰肩上虚虚地抽泣：“小辰，你爸爸不要我了，他不要我了......”
谭修辰抱着妈妈，拍着背轻轻安抚。这个时候他才发觉怪异，手上的触感毛毛糙糙，他低头一看，宋尧竟然在暑热天气里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黑色毛衣。而且下装竟然是一条长裤，特别松，被皮带强行绑在他的腰上，裤管长长的，皱成一圈一圈还是拖到了地上，把宋尧的脚都罩在里面。
这都是谭锐的衣服。
谭修辰把宋尧抱起来带进屋里，一推门就被主卧的惨状惊到。像被洗劫一样，衣柜门大开，内挂的衣架上空空荡荡，只剩柜底堆着一些不成形状的衣物。床上和地上都混乱不堪，铺满了谭锐秋冬的男装，连羽绒服和棉袄都被翻了出来。一个枕头上套着件深棕色的大衣，皱皱地躺在双人床一侧。
看来谭锐已经出走了，应季的衣物几乎没留下来，宋尧想他想得发狂，就只能把反季的衣服从收纳箱里全翻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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