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现在眼泪却毫无征兆的砸在纸上,水蓝色的字迹模糊成一团。
李锦程用袖子抹了把眼睛,把抄着诗歌的纸抚平。
外屋酒桌热闹至极,笑声接连,鼓掌不断。
这扇门轴蛀锈的破木门拦不住聒噪喧闹,而心里的门为李锦程过滤所有丑恶。
他盯着那文字,看了一遍又一遍,忘了眨眼,涩了眼眶。
在吵闹声的遮掩下,他把那节诗,慢慢地读出声:“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,不是生与死的距离,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,你却不知道我爱你......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,你却不知道我爱你,而是爱到痴迷......却不能说我爱你。”
而是爱到痴迷,却不能说我爱你。
指腹轻轻摩挲纸上的这句诗,李锦程抿得唇泛白,左脸的酒窝愈发得深。
李锦程将手放在左胸前,抬头盯着墙上的钟。一分钟倒计时,数着自己的心跳。
“20......60......100......115......”
记不清多久以前,他曾看过一则生活医学小贴士。
人正常的心率为每分钟60次到100次。
如果运动后,或者运动过程中上升到100次以上,是正常生理反应。
他此刻没有运动,心脏也健康。
心率过快的唯一原因是......
他喜欢柏腾。
不是晚辈对长辈的喜欢,而是男性对男性之间的爱慕。
他想念柏腾。
他爱柏腾。
奇怪的是,在李锦程真正地想明白这一瞬间,他的心情没有慌乱,没有害怕,也没有激动。
甚至脸上的温度都没有升高,心里一片坦然开阔。
认识柏腾,喜欢柏腾,爱上柏腾。或早或晚,或长或短,一切都顺理成章,殊途同归。
就像江河奔向大海,本应如此。
“柏总,您来了。”导演连忙迎了上去。
柏腾点头,“恣意怎么样?”
几个小时前他接到电话,正在山区拍摄的林恣意,因威亚安全扣裂开摔伤了腿。他放下手中的工作,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赶到这里。
“林演员已经回宾馆休息了。医生看过了,说不是很严重,没有摔到骨头,得静养一周。”导演叹了口气,“幸亏威压当时还没升起来,不然就麻烦了。”
柏腾“嗯”了一声,“我去看看他。”
等柏腾走后,导播助理凑过来说,“看来传言是假的啊,我看两人不像分了。”
导演白了他一眼,“那些小道消息你也信,也不看看‘柏林娱乐’里面的‘林’指的是谁。”
柏腾到林恣意住的房间,门没关紧,裂着一条缝,他推门而进。
房间拉着窗帘,光线很暗。投影仪正放着电影。每当这部影片重映,他都会陪林恣意去看。
林恣意正窝在沙发里睡觉,垂着的左脚脚踝裹着纱布,肿得很粗。
柏腾走过去,弯腰想去拿沙发背上的遥控器。
大概是听到声响,林恣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,表情茫然。像是习惯性地,伸出胳膊圈住柏腾的脖子,要吻他。
柏腾别开脸,抓住他手腕,轻轻扯开,低声道:“恣意,醒醒。”
林恣意彻底清醒了。
他勉强地笑了笑,收回手,轻轻按压着指关节,“对不起,我以为是在做梦。”
这话说得暧昧,又酸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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