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起来了。
盛霭“嗯”了一声,嗓音很哑。
老板道:“我逃难的时候都还带着呢,还好没弄丢,没想到真的找到主人了。”
他把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铁皮盒子,递给了盛霭,“这是他全部的东西了,你好好拿着吧。”
虽然知道盛熙阳没能再回来,多半是出了意外。
但能够把这些东西还回去,也像是了了一桩心事。
盛霭接过那个铁皮盒子,过了很久,问老板:“您……有为他拍过照片吗?”
老板愣了一下。
盛霭道:“如果有给他拍过照片,可以给我吗?我也想贴个寻人启事。”
老板摇了摇头,“他给我们投稿,本来就是用的笔名,我才见过他几次,怎么会拍照片呢。”
盛霭最后点了点头,拿着铁皮盒子,说了谢谢。
他回了自己的家。
在那个小小的家里,盛霭在桌前坐了很久,最后还是打开了那个铁皮盒子。
铁皮盒子里,放在最上面的,就是一张泛黄了的老照片。
距离拍摄这张照片的时间,已经过去了十四年。
十四年前的老照片,泛黄得很严重,像是已经隔了一层惨烈又朦胧的历史。
盛霭和照片里的自己对视了。
他拿着照片,半晌眼眶红了,总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盛熙阳,甚至能够想象那个时候还远在英国的盛熙阳,拿到这张照片时的感觉。
还想到……那个时候的盛熙阳,给他回信的内容。
盛熙阳说:“想你,日日夜夜都想你。”
盛霭久久地看着这张照片,直到视线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,才慢慢放下这张照片,把它摆在桌前最显眼的位置。
他又从铁皮盒子里取出了信。
里面放的满满的全是信。
放在上面的信是盛霭给盛熙阳写的信。
放在下面的信是分开的那几年时间里,盛熙阳单方面写给盛霭,但没有一封送出去的信。
盛霭一封一封地看,看见前面的信里,两人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彼此的爱恋,唇角也不自觉地微微有了弧度,视线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模糊。
后面的信盛霭没有看过。
和盛霭分开后,盛熙阳并不是每天写信,一个月可能也就写了那么一封,有时候两个月才写一封,他只有有空的时候才会写。
一封信里其实记了好些天的内容。
盛熙阳最后一封信是冬天,是盛霭生日的那一天。
他在信里写:
“见字如晤:
哥哥,生日快乐。
1945年日本会投降,1949年抗战会结束,这一切都会过去的,我们都要坚持住。哥哥,我希望我能活到那个时候,你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。
等战争结束后,我们一定会重逢的,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,可能那个时候我也已经……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,但我一定能够在人群里认出你来,我相信你也是。
南京的冬天好冷,我希望春天快一点到来。”
这是盛熙阳写的最后一封信。
南京的春天来了。
但盛熙阳的春天没有来,盛霭的春天也不会再来了。
盛霭找人画了像,画了一张盛熙阳的像。他把这幅画像引出来以后,做成了寻人启事,贴在了南京城里。
盛霭觉得他可能已经疯了。
明明知道盛熙阳回不来了,可他又做出了当年十几岁时才会做的事情。
明明觉得已经没有希望,但还是固执地认为,有一天盛熙阳会回来。
就像是赵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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