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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他沉默还是——

他轻摇了两下头。

“不会,”九的声音礼貌而笃定,视线落在那张沾满血迹的纸上,破天荒地重复了一边自己的主观判断,“我想,薛先生不会的。”

因为他知道,狄明有不可动摇的答案。

这不是他能左右的。

“但我还是想请您帮我个忙。”

最后一朵花落在庭院里时,狄明终于开口。

“分内之事,无所不能。”

九彬彬有礼,仿佛刚才不曾表态,不曾沉默。

九离开时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,狄明站在门口,双腿因为跪坐有些麻木,要倚靠着门框,苍白的太阳晒得他全身发冷。他在乏力和汗水中晕眩更为强烈,在那身棕色西装装进汽车离开公路后,扶着门框宣泄着颤抖痉挛胃袋压抑已久的干呕,却只能吐出甜味的口水。他蜷缩在照不到光的角落里,没有风的白昼,如同坟墓。他想起黑色塑胶袋套在头上的感觉,指甲陷入掌心,鲜血缓缓聚集,淌落。

血晕在水里。

疼痛凝固成不规则的固体,从骨骼皮肤和器官里一路颠簸。军靴踏在铁皮地面,暗色的水池浓绿带有锈气。艳红鲜血顺铁皮的缝隙流开,被铰链吱呀声掩盖,交谈从嘴里飘出来,听不真切,像被巨大泡沫包裹,他坠进去,在做个好梦之前,又被绞吊起来,摔在地上。

这不算拷问。因为薛涵敬说什么都不重要,材料里已经把他的叛国描述得足够丰满。

马维踢了踢薛涵敬湿透的身体,他在严刑拷打这方面欠缺点想象力,视听局那些用烂了的法子在薛涵敬身上毫无效果,尽管认罪书每天都在写,但他总觉得那双眼睛看得他瘆得慌,就好像他还藏着什么,一个秘密,一个足够让疼痛和残疾变得无比渺小的秘密。马维在未知里变得焦虑和恼火,打断手和腿,有什么用。死掉——倒是一了百了的好方法,但他还不想这么快,起码在薛涵敬还被捏在他手里的时候。

“请薛将军坐下吧。”

锁扣从脚踝间接触,薛涵敬仍觉得被东西束缚着,格外沉重。发梢落下来的水和额头滴下去的血盖着他的眼,看不清,只能用胀破的耳朵听。纸张,沙沙响,旋转钢笔帽,他被两名警察提着手臂拖拽到桌后,强行塞按下去,双手被铐起来,有人抓住他的头发,还未拉扯,他自己就抬起头,睁眼看向马维。

马维莫名脊背发冷,他点了支烟暖身,从烟盒里多磕出支,示意身边的警察给薛涵敬递过去。薛涵敬肺里都是水,吸是吸不动的,呼吸都在痛,给他放在唇边,他也不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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