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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夫人犹豫片刻,叹气道:“我那日并未见到清漓的面,过去时只有裴世子从下人指认的那间房里出来。”

陆眉手中的扇柄被他攥紧。

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她无意裴凌,嫁进裴家是别有企图的人,托她的福,为了这事他小命都差点交待在麟王手里。

记得她当初对麟王说过,不出半年她就会离开裴家,如此看来,那日她并非与方家子有染,而是与裴世子有了一腿,这才弄得那叔侄俩反目,搞出一堆烂摊子后,她溜之大吉,拍拍屁股走人了。

怪不得裴凌那日一脸丧家犬似的悲催模样,敢情是这么回事。

陆眉站起身就走。

陆夫人在后头瞪着他:“这就走了?你爹午时不会回来,用了午膳再走。”

陆眉摆摆扇子:“不了,这等趣事儿,儿子急着要与众友同享呢!”

陆夫人急了,忙追上去:“你给我回来!娘只看到了裴世子一人,根本没见到清漓!这等捕风捉影之事你不得出去胡说!回来!”追得急,险些摔着,幸亏有婢女们跟着,给扶住了。

陆眉不敢逗贫了,赶紧回来:“娘,儿子说笑呢,瞧您急得。”

陆夫人这才神色稍霁,转念想想也知这小子在浑说。关在房里偷着摸地画人家姑娘,怎么会跑出去毁她名声,好不容易得知了人家和离了,这怕是动了别的心思。

“眉儿,你与娘说实话,你是不是喜欢清漓?”

陆眉嘴角笑意僵住。

陆夫人凝眉道:“流言不可尽信,娘见过那丫头几回,知道她是个好孩子,那天的事,也许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…你爹虽顽固,却并非张阁老那等老迂腐,和离也不是什麽丑事,宁朝亦没有和离女子不得再嫁的律法,只是……清漓她如今与裴家两子都牵扯不清,正是一团乱的时候,你若急匆匆去横伸一脚,那岂不是乱上——”

陆眉听懂陆夫人的意思了,严肃打断:“娘您瞎说什么呢,儿子没那个意思。”他长眸落在那一院子古籍上,颇为落寞,语气却是轻嘲的:“儿子娶她,您是怕我爹不能早死麽?”

陆夫人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盼儿成家,叹息道:“哪有你说得那般严重,圣上还没那么糊涂。”

陆眉苦笑,天子之心难测,他总不能为了自己这点情情爱爱,就将一大家子置于险境。

“好好,我改日再陪娘你用膳,不然我爹见着我,免不了又要一顿毒打。”

陆夫人见他又跑了,不死心喊道:“那…过几日黄夫人会带着女儿来借阅曲谱,到时我将你爹支走,你记着回来一趟,没准人家黄姑娘一时眼拙,会多瞧你几眼,听到没!”

陆眉脚踩了风火轮,溜得飞快。

躲开了陆夫人后,他在陆府门口召来了自己的小厮阿来,扔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过去,附耳吩咐一翻。

阿来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:“公子,这不好吧!人家凌公子什么时候打过女子?您这是造谣,也忒损了。”

陆眉一扇子敲在阿来头上:“燕召兄心胸宽广,不会在意的,何况他早就恶名昭彰,也不差这点抹黑了,去吧。”

见阿来挠着后脑勺走了,陆眉才收起眼角风流色。

他如今也无法为她做什麽,只能在这种事上出出力了。

想着想着又嫌弃地皱起眉,裴燕召这蠢材也真是,只凭一封独揽过错的放妻书,怎能完全堵住悠悠众口?

他摇头自语:“燕召兄啊,就委屈你了。”

半日后,流言风向就发生了大反转,有人说裴家少爷和离原因,乃是那盛京小霸王三天两头就对妻子动手,言家小姐不堪忍受,这才执意要与他和离。

裴凌本就有个凶名,做京师卫统领时人见人怕,不止一次在街头逞凶,教训朝廷命官与命官之子,此传言的可信度立即将“侄媳勾搭小叔”这等不堪传言甩出去八条街遠,不仅如此,众人还纷纷同情起言三小姐,为她打抱不平。

此事传到裴家,裴凌什麽也没说,也没有派人去遏制谣传。

而言清漓这边,青果有模有样学回来,她听了后并未有多开心,反而默了下来。

玉竹没想到裴家那位小少爷会对她家小姐用心至此,见她闷闷不乐,给她沏了杯茶,劝慰道:“小姐,你也莫多想了,都过去了。”

言清漓迫使自己不去想裴凌昨日拼命与她道歉那一幕,看了看天色,问:“兄长还未归吗?”

玉竹摇摇头:“应当还在宫中。”

昨夜她冲动下将自己与宁天麟的底细泄了,言琛虽说没有令她失望,答应相助宁天麟,但她却阻止了。

依目前的形势,宁天麟尚应付得来,言琛应当作为他们最后的杀手锏,不必早早暴露,以免宣王那边起防范之心。

之后,她也没有直接答应言琛让她远离宁天麟的请求,是以,她现在有些担心,言琛会不会直接去寻了宁天麟……

这人啊,往往是越怕什麽越来什麽,如她所料,红墙琉璃瓦下,宁天麟出了宫,正要登上马车,身后便有人叫住他:“还请麟王拨冗片刻,言某有事相谈。”

—【题外话】—

情敌二度对上啦~

预告:苏凝宇渣渣即将挨收拾

第二百六十七章“喧宾夺主”

宁天麟脚步顿住,转身挂起淡笑∶"言将军?"

若没记错,言琛是半个时辰前出宫的,这会儿都没走,看来是特意等着他呢,宁天麟笑问∶"将军这是专程在等本王?看来确有要事。"

明人不说暗话,言琛不爱与人兜弯子,抬手揖道∶"麟王殿下事务缠身,言某也不便多扰,便直说了罢。"

看了一眼那面白内侍,见麟王没有支开这个奴才,言琛冷冷道∶"你与她的事,她都同我说了。"

打从言清漓以自己为饵,引言琛入盟那刻起,宁天麟就知道总有一日她会与其开诚布公,却没想会这么快。

这是不是说明,她已确信言琛足够爱她,而她亦足够信任言琛?

宁天麟眼里掠过一抹寒光,稍纵即逝,笑问∶"她?哪个她?"

言琛稍有不耐∶"麟王不必装傻,你我心知肚明。"

宁天麟轻笑,无奈摇头∶"那么…阿漓都说了什麽?"阿漓?

言琛脸色骤然沉了下去,很不喜欢宁天麟这样叫她,

前几日无意看到她的侍女用了与当初刺杀他的两伙刺客相似的路数,他已经可以确定,派人去刺杀他的,就是麟王。

若如她昨夜所言,她与麟王只是单纯合作,那么她与他在一起,麟王该乐见其成才对,为何还要对他下杀手?

她对麟王有意无意他不清楚,但麟王对她,定然没那么简单。

言琛不想打哑谜,直言道:“言某今日过来,是要告知麟王殿下,言家,不会成为你的敵人。只要不做伤天害理谋逆造反之恶举,言琛愿达她所愿,相助于你。”

话锋一转,他又道:“不过,我希望麟王今后有任何事,都直接派人来找我,不要去扰她。”

宁天麟眼里终于褪去温和之色。

言琛早知此人阴险如蛇,狡诈如狐,对他满含殺意的目光全不在意,冷道:“想必麟王也自知,你谋求的大业几多凶险,就算是为她着想,你也不该与她过多往来。”

言琛最后睨他一眼,揖手告辞:“言尽于此,请自便。”

言琛走后,吉福担忧上前,劝道:“殿下,能为友,勿为敵,莫辜负了言姑娘的一番努力啊。”

宁天麟面无血色,攥紧的拳青筋涨起,随后缓缓松开:“不自量力。”

他盯着言琛离开的方向冷笑:“不过是枚棋子罢了,还真以为在她心里有多特殊?”

自从得知裴澈的存在后,宁天麟才真正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。

只有那个人是她不掺杂企图真心喜爱过的,而他们这些人,于她来说都或多或少存在着索求与目的,是她利用的棋子,复仇的工具。

只不过,棋子与棋子也是不同的,他与阿漓之间的情谊,他对阿漓的重要性,根本就不是一个言琛可以喧宾夺主的。

看了看遠处守着宫门的禁卫军,宁天麟重新换上温润神色,吉福这才松了一口气,从怀中掏出密信递上去。

“殿下,方才探子送来的,今日府中又有乞儿来送信。”

“可有跟到人?”

上回有乞儿送来苏韶的罪证后,宁天麟便派人盯住了城中的乞丐们,再有人做同样的事时,便能顺藤摸瓜,查出送信之人。

吉福摇头:“那人行事谨慎,许是知道我们做了准备,今次这送信的乞儿是从城外来的。”

宁天麟动作微顿,将信展开,目光向下扫去,眸子渐渐眯紧,最后将信交给了吉福。

吉福匆匆看了几行,惊讶万分:“这……”

“先去信上所说的地方找人,找到后带来见我。”宁天麟登上马车,坐稳后又问:“陇江那边,可查到矿料藏匿之地了?”

吉福将信收好:“尚未,宣王与苏家狡猾的很,目前也只查出几处小的铸造地。”

宁天麟沉吟片刻:“派人通知丹阳郡主吧,明日可入宫辞行。”-

有关裴冲身世的传闻,自然也传到了宣王府去,次日,宁天弘急匆匆前往苏府,与苏尚书议事后,便提出要见表妹苏凝霜一面,有几句话要问一问。

那日苏凝霜拿到休书后,当晚就被裴澈派人送回苏府了,如今,她已整整三日未曾出过房门,水米未进,整个人枯槁憔悴,也就昨日听到外头乱七八糟的流言时,才疯了似的地抓着下人追问。

明明言氏所作所为并未比她好到哪里去,凭何她能全了体面拿到放妻书,而她却要承受莫大屈辱,受人人唾骂。

七年,她为裴家尽心尽力打理后宅,伺候着裴老夫人那般挑剔的婆母,何以半丝颜面都不能留给她。

苏凝霜恨裴家不公,恨裴澈绝情,命婢女去散播言氏勾引二叔的传言。哪知才到晚上,流言风向就变了,如今外头已是一边倒地同情言氏,反倒是她这位从前被人人称羡的世子妃,成了过街老鼠。

苏老夫人将苏凝霜带到前厅,宁天弘转过头来,目光落在苏凝霜身上,对苏老夫人道:“还请舅母容本王与表妹单独说几句。”

苏老夫人是知道苏凝霜与宁天弘的事的,担心宣王对她女儿不利,退出去后,又命两个耳尖的丫鬟守在门口。

“殿下要问我什麽?”苏凝霜穿戴整齐,眼下黛色明显,她语气冰冷,从进来起就没有看过宁天弘一眼。

美人憔悴,我见犹怜,难怪那乌伦格桑见之一面,就对她念念不忘。

宁天弘走到苏凝霜面前,正欲抚她脸颊,却瞥见她梳得整齐的高髻中藏了几根银丝,他微微蹙眉,又放下手负于身后。

“裴冲是本王的儿子?”

苏韶称苏凝霜当年遇了采花贼,可算算裴冲的年纪,却与他醉酒那次对上了。

苏凝霜知道瞒不住宁天弘,恨恨盯着他道:“你既知道,还来问我作甚。”

宁天弘忽然变了脸,一掌扇过去,苏凝霜尖叫着倒在了地上。

外头守着的丫鬟对视一眼,忙去寻苏老夫人。

“谁准你将他生下来的!”确认了这件事后,宁天弘愤怒不已。

眼下他正建立自己在民间与朝中的声望,届时人人推举他做太子,他又是皇子中最年长的,万众所望,父皇除非永遠不立储,否则便没理由越过他去。

可若裴冲的事被有心人得知利用,传出他霸占臣妻生子的丑事,难免影响他的声誉,他是绝对不能容许这节骨眼出一丁点差错的。

苏凝霜捂着脸爬起来,猜出他的心思,神色惊慌地问:“你想做什么?你不可以动我的冲儿!”

她已经无法再做母亲了,冲儿是她唯一的孩子。

“我不会说的!不会有人知道的!你不可以动他!”苏凝霜抓住宁天弘,目露凶光:“你胆敢碰他,我就保证这件事会传遍整个盛京!”

宁天弘甩开她,苏凝霜又扑上来,他狠狠掐住她的脖子,咬牙道:“霜儿,你在威胁本王?”

苏凝霜涨得脸色青紫,无法呼吸,开始翻起了白眼,宁天弘这才松开手,苏凝霜捂着脖子,拼命咳嗽。

苏尚书与苏老夫人双双赶来,却并非得了下人的通知,苏尚书直奔宣王,焦急之色溢于言表,压低声音道:“殿下,速速进宫,凝宇出事了。”

第二百六十八章苏凝宇受审(30500珠)

丹阳郡主与郡马苏凝宇定于三日后返回陇江,今日,郡主夫妇抱着小王女入宫向昌惠帝辞行。结果,丹阳郡主却忽然在皇上面前指控自己的郡马,称郡马谋害世子陈戳,并将她软禁下毒,意图控制陇江。

除此之外,丹阳郡主还拿出了几封苏凝宇与下属通传的密信,她称其父老陇江王过世后,她因信任郡马,便一直将陇江的大小事务全权交给郡马打理,结果近日她却偶然发现郡马在陇江发现了矿山,却瞒着她不报,私下开采,并将矿料运走,偷偷铸造兵器与铜币。

陇江本是贫瘠之地,历年缴纳的税贡寥寥可数,若当真存在这样富贵的矿山,那么税贡自然要水涨船高,结果他们却瞒着不报,可想而知朝廷要少得多少进项。

再者,若真如丹阳郡主所言,苏凝宇私自打造兵器与钱币,又意欲何为?铸钱币尚可认为是贪财,可铸兵器呢?没有上报朝廷便私造兵器,其心可诛。他是苏家长子,而苏家是宣王的母家,很难不怀疑是宣王在私下招兵买马,有谋反的打算。

昌惠帝艴然怒起,大发雷霆。

宣王与苏尚书被急召入宫,立刻撇清与苏凝宇的关系。

宣王称不知此事,与他绝无干系。苏尚书亦称苏凝宇入赘陇江多年,名义上早已不是苏家子弟,去年他与郡主回京,也是念在早年父子的情分上,才留于苏府短住,至于他在陇江做了什麽,苏家根本不知。

丹阳郡主此前没有露出半点端倪,苏凝宇哪能想到这个病得快死的女人忽然给他最致命的一击。

他毫无防备,只能向昌惠帝辩称丹阳郡主乃一派胡言,矿山之事老陇江王与丹阳郡主亦早已知晓,正是老陇江王起了贪念,不愿向朝廷缴纳税贡,才吩咐他不可声张,他只是按郡主吩咐做事。

至于谋害世子陈戬与私造兵器,更是无稽之谈。

丹阳郡主则立刻反驳,若她与父王早已知晓,又为何要主动向陛下告罪?何不永久瞒着?

她向昌惠帝请罪,称是自己疏忽大意,被小人左右欺瞒,恳请皇上彻查世子陈戬之死与矿山两件事,为自证她并不贪图矿山财富,待水落石出后,愿将所有矿料全部进献给朝廷。

这一句将全部矿料进献,直接拿捏到了昌惠帝的命脉,国库空虚已久,单是一座铜矿都已令昌惠帝分外眼红,况乎还有铁矿。

昌惠帝当即下旨彻查。

起先要将苏凝宇交由刑部审问,后有官员谏言,刑部中有苏尚书的门生,应当避嫌。昌惠帝认为有理,思来想去,便将苏凝宇送进了昭狱,交由麟王宁天麟主审,要不惜一切代价,务必将所有矿点审得一清二楚。

宣王与苏韶捏了把子汗,对此虽有异议,却半个字都不敢提,他们想尽办法与苏凝宇划清干系都来不及,哪敢替他说话。

宁天麟命人审了一夜,还上了刑,苏凝宇却嘴紧得很,一口咬定是听命丹阳郡主行事,并称仅凭几封信就要定他一个人的罪,难以服众,要面见陛下。

先前昭狱的人重在审问,不敢上重刑,第二日,宁天麟亲自到场,命人拿来一根满是倒刺的鞭子。“啪”,一鞭子下去,苏凝宇的哀嚎声震荡在刑室里,白色囚衣立刻绽开一道血痕,鞭子的倒刺挂满了带血的皮肉。

宁天麟连抽十鞭,苏凝宇被吊着双臂,惨叫不绝于耳,满身鲜血淋漓,白衣成了血色。

“你受何人指使?矿料都被你们藏在了哪里?”

宣王与苏凝宇等人掌握的几座矿山几乎都被挖空了,矿料被分运到不同的地方,宁天麟之前派人暗查了许久,也只是查到几处而已,他将其中两处告知给丹阳郡主,假做成苏凝宇与下属的往来密信,作为证据呈给了昌惠帝。

苏凝宇不会蠢到将这般明显的罪证留下,还等着丹阳郡主去找,可偏偏那几封假密信上所提的矿点都是真的,昌惠帝已派人快马去查,等查到后,苏凝宇根本无从狡辩。

苏凝宇自知怎么也逃不掉了,便咬定是受丹阳郡主指使,没有将苏家与宣王供出来。

他咬牙咽下几口血:“…我受…陇江王与陈丹阳指使,我只负责开采…矿料都被…被陈丹阳这个贱人运走了…运去哪里…我不知道…”

“拿盐。”

不同于紫苏受罚时的刑器,给苏凝宇用的这条鞭子倒刺更加坚硬,每一根刺皆如刀子锋利,宁天麟这回命人将鞭子沾满了盐,又抽了苏凝宇二十鞭。

原本的伤口上叠上盐沫,滋滋化进血肉里,苏凝宇最后叫都叫不出声,整个前胸与大腿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,血洒得满地都地,歪头晕了过去。

“泼醒,治伤。”

苏凝宇被两盆冷水泼醒,伤口疼如千刀万剐,医者上前给他塞了丹药吊命,又给他往伤口上洒了金疮药。

宁天麟又重新将方才两个问题问了一遍。

苏凝宇脸色惨白,吐着血沫:“你就算…打死我,我亦是这个口供…”

宁天麟命人又照着苏凝宇后背抽了二十鞭,还洒了红椒水,苏凝宇晕死过去两回,皆被同样的法子弄醒。

整整一个白日,苏凝宇挨了近一百铁鞭,被撬掉了手指与脚趾所有指甲,手骨与脚骨也被一根根敲碎,苏凝宇依然死咬丹阳郡主不放,不肯吐露矿料一个字,更别提出卖宣王与苏家。

宣王用铁矿铸造兵器,是为丰满自己的实力,以防万一。

而他,亦需要。

宁天麟没想到苏凝宇倒是个硬气不怕死的,受了大刑依旧什麽都不肯说。

所幸他还留了后手。

宁天麟命人拿来一份拟好的认罪书,上头不仅有苏凝宇谋害陈戬世子的罪证,亦有他认罪殺害郭太医,并且还有大大小小五处矿料的藏匿点。

“你!”苏凝宇骨颤肉惊:“你怎知这些地点…你怎有这些罪证!你…你早就知道!?”苏凝宇终于明白了:“你与陈丹阳是一伙的!你们窜通——”

宁天麟卸了苏凝宇的下巴,逼他在认罪书上画了押,交待吉福不准让苏凝宇死了,并留意好今夜恐会有“客人”来,随后,入勤政殿面圣。

另一边,宣王与苏贵妃、苏尚书等人心急如焚。

宣王来回踱步:“听说宁天麟用了大刑,凝宇可会招供?”

“不会。”苏尚书笃定道:“大是大非面前,凝宇心中有数,我了解这个儿子,他绝对会守口如瓶,断不会泄露一个字。”

说是这样说,可是苏韶心里也没底。

宣王狠狠一拍桌案:“若凝宇交待出矿料地点,你们苏家必受牵连,我这些年在陇江花费的心力,也都白费了!”

苏韶眸中闪过痛色,他何尝不知,最保险的做法便是让凝宇永遠开不了口。可那是他的长子,他悉心培养教导的长子啊。

苏韶不愿放弃苏凝宇,仍想尽力挽救:“殿下,再等一夜吧,明日老夫让刑部的人再去圣上面前求提审,只要凝宇到了刑部,一切就好办了。”

偏偏这时,宣王的人从宫中传来急报,说苏凝宇已经松口,麟王审出了陈世子被害,郭太医被害,以及五处矿点。陛下龙颜大悦,正命他尽快审问出余下所有。

宣王狠狠一震。

为了谨慎,当初他们将矿料分送到三十个不同地点铸造,如今陈丹阳呈给昌惠帝两处,麟王又从苏凝宇口中审出了五处,再拖下去,定然一个都剩不下了。

“你不是说他绝对会守口如瓶!?”宣王怒视苏韶:“舅舅,等不得了!”

苏韶满头是汗,天人交战许久,最后老眼一闭,细密的皱纹紧蹙在一起:“那就依殿下的吧。”

—【题外话】—

四不会让苏凝宇轻易死了的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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